缅甸十日:虔诚静谧的时光
这是一群艺术人,当春天的蔚蓝天空在花香中露出笑脸,他们便按捺不住自己的激情,他们渴望呼吸大地上飘洒的阳光的香味,渴望在驿动中扑捉那瞬息万变的色彩,渴望听见郁郁葱葱的植被里画眉和云雀流窜的鸣叫。
因为听见了远方的呼唤,他们以艺术为通行证,来到了异域他乡。在缅甸这个有着五千年历史的古老国度,他们敞开了被都市的喧哗与骚动压缩很久的胸怀,在硬朗的画纸上,留下属于自己的生命的刻度,以写生这把尺子,涂抹经过感悟的心灵轨迹。采风,也就成为推动他们穿越世俗纷繁,持续保持思考的动力。
在仰光,他们怀着对慈悲与艺术的双重虔诚,观摩了无数心灵集结地大金塔,看见了建筑在佛光的笼罩下,有着怎样无与伦比的威严与肃穆。沿着这一脉相承的土地作漫游般的艺术凝视,缅甸的佛教文化是那样地灿烂辉煌。伊洛瓦底江中游,有一座古老的城市,它的名字叫蒲甘。漫步在约25平方公里面积的蒲甘,处处可见大、小不一的佛塔矗立在街头巷尾。真正是“出门见佛塔,步步遇菩萨”。当地人说:自公元11世纪到13世纪,蒲甘先后建造的佛塔就达万余座,故蒲甘也被称为“万塔之城”。在现存的几千座著名的佛塔中,有的洁白素雅、朴素大方,有的金光闪闪、雍荣华贵。塔内的佛像或坐、或立,或躺、或卧,千姿百态,形象各异;他们有的顶天立地、高约数丈,有的精巧纤纤、高不盈余;这些佛像表情逼真细腻,惟妙惟肖。这些佛塔内的浮雕壁画,更是技艺精湛,独具匠心。
艺术人用一支笔一块画板,记录了缅甸的虔诚。当他们来到广阔的乡村,在金色的阳光下,直面佛祖保佑着的父老乡亲,直面一家家抱朴守素的原生态生活,画笔却有着一种莫名的凝重。他们如实地记录了光影瞬息万变的窝棚一样的建筑,见证了当地被许多文化人视为学问的衣食住行,在这鸡犬之声相闻,牛车留下深深澈印的乡村,怎么也焕发不起艺术人向往的田园牧歌情调,因为这里的贫穷与困苦,有着铅一样的重量。当着些重量化作吊脚楼的阴影投射在一幅幅写生的画稿上时,金灿灿的阳光让人觉得异常地炎热。
在这片土地上简陋到繁华相隔着六个小时的车程,穿过一个个乡村,他们来到了曼德勒。这是缅甸的历史文化名城,也是商业经济中心。 这里有缅甸王朝最后的皇宫,本如同北京的故宫一样,埋藏着一个高度发达农业国家、被地理大发现后的西方工业文明碾碎的沧桑故事。只是,包含得太多,现在的沉默其实是最饱满的态度。 曼德勒的柚木寺庙很是漂亮,建筑为方顶重檐结构。只是此建筑似乎又比一般的重檐建筑更繁复一些, 建筑形式的背后是生命的哲学,木质材料所代表的生命萌芽、成长、衰落、湮灭之过程,在建筑上表现出一种渗透历史的从容达观,有了这样的参照,艺术人往往对用水泥取代木材所重建的建筑,丧失了细观描摹的冲动。 在缅甸,在蒲甘,在曼德勒,在历史与现代交织的怀抱,艺术人放下平日沉积于心的琐碎与繁杂,摊开画纸,拿着画笔,凝神地瞩望寺庙佛塔打造的建筑人文,内心也许会闪念一丝归于虚空归于淡泊的愿望,在愿望像雨水一样蒸发之后,却掩饰不住想超然物外,又无力抵达的感伤。这是一种脆弱,也是一种柔软,是一种自我的放逐,也是真实的感染心灵的力量。
置身在小国寡民的乡村,徜徉在晨钟暮鼓袅起的佛音世界,谁能感悟大象无形、大爱无欲、大德无言、大善无痕的辩证?想必一种饱满情感到了极致而无以表达的时候,只能是无欲无形无言无痕。这个时候,空,似乎成为包容一切具有生命终极意义的皈依。 艺术家禅定般打坐在这一方水土之中,写生再写生。脑子里却想起很多,想着那些必然想起的人和事。那些人和事,似乎在走近,所承载着感情力量,如同燥热阳光下的清风,闲闲淡淡地涤清各自的内心。缅甸虽穷,却是全世界最著名的红宝石、蓝宝石产地,最优质的红宝石几乎均出自缅甸,同时缅甸也是最优质的玉石产地,以及上等柚木的主要产地,当艺术人面对晶莹剔透的翡翠,面对精工细作的木雕,刚刚养成的浩然之气,立马有浩荡成购物占有的欲望,看来,由繁华入宁静难,由宁静进入世俗却有着一条条捷径可以通行。
缅甸十日,转瞬即逝。艺术人忘不了那些善良的笑容,那些美丽的身影,那些迎着朝阳而来的僧人以及迎着夕阳而去成剪影的车夫,他们虽然是生命里的过客,却用朴素生命的自然展开姿态,标记了艺术家们不曾失去感动的心。 记住心灵被淹没的那一刻,记住触动一个民族内心柔软的一刻,记住感知灵魂浸染灵性直至相知的一刻吧。
生命中,能被感动,本就是幸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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