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贴，我的黄金时代——设计师的故事 [精华]

顾东西

呵呵

王小波门徒

道长

我和王小二成了知己、哥们的经过就是这样的。
   十二月份的时候，阿洁说把他哥哥介绍给我，邀我去她家玩。我建议多叫几人，于是阿洁叫了王小二和另一位女同事小小。阿洁的父母是大学里的教师，教的是跟设计有关的课，他的哥哥是做平面设计的。王小二后来说，如果我嫁给阿洁的哥哥，他娶阿洁，然后我们偷情，简直美妙无比，可以少奋斗十年。这样的结果是会出现以下几种小孩的：
    1、我和阿洁哥哥的。
    2、我和王小二的。
    3、阿洁和王小二的。
    这样组合的小孩被人知道的结果是阿洁一家气死，只剩我和王小二，还有一大群小孩。

事实是王小二当时没跟我说他的这个想法，所以我们也没机会这么做。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不找阿杰做对象，他说，阿洁老跟他说什么父母培养他不容易，要经常回去看看，在这里要好好做设计之类的话，听了让人头大如斗，万念俱灰。他说他相信，笼养的母猪见了种猪，如果说道：“咱们好好干，让饲养员大叔看了高兴”，后者也会觉得提不起兴致来吧。除此之外，我们还是人，不是猪。

道长

吃饭的时候，不知谁谈到找什么样的对象，我说舒婷的同时，王小二说致橡树，先是我和王小二对看一眼，然后是大家朝我们看了一眼。之后阿洁的母亲问我学什么的。说老实话，在我没做人事工作前根本就不知这个问题是问的什么，因为我没上过大学。后来我看那些人在别人。

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答的是他们大学里所学的专业，所以我答她，我什么也没学。她转过头去和王小二说起话来了。谈的都是些我听不懂的什么摄影啊，色彩啊。我的头也开始大起来。
    后来我们就到她们那个大学里看表演去了，好象是为澳门回归搞的一个晚会。在去看表演的路上，我问王小二，大学里好玩吗。他说，你上过就知道了。其实什么也学不到。他还说，他刚上大学时，老在想什么是艺术的真谛。想着想着就忘了东西南北，所以就有人看到他在操场上转圈，有人在一边给他数，数着数着就乱了，只好走开。想着想着他又忘了白天黑夜，所以就有人看见他在半夜里坐在房顶上抽烟，把烟蒂一个一个地往下扔。这件事的不可思议之处在于他有恐高症，因为这个缘故，有些女孩子爱上了他，还说他像维特根斯坦，但他总说维特根斯坦算个屁呀。听了这话，她们就更爱他了。但他忙于解开这个难题，一个女孩子都没爱上，听任她们一个一个从身边飞走了。现在想起来未免后悔，因为在她们中间，有一些人很聪明，有一些人很漂亮，还有一些既聪明又漂亮，那就更为难得。所谓艺术的真谛，就是人为什么要画画、写诗、写小说。他想做艺术家，所以就要把这件事先想想清楚。不幸的是，到了今天他也没想清楚。

道长

我听他这样说倒忽然想到，艺术的真谛可能就是叵测。不过这答案跟没有差不多。世界上没有人知道叵测是什么东西，假如有人知道，它就不叫叵测。
    他还说到了大三，就开始在外面住，有了女朋友，开了公司，欠了几屁股的债，名声也搞臭了。最惨的是英语四级没过，没有拿到学位证书。不然，我今天就不会在这里见到他了。

关于去阿洁家的事，还有一些要补充的。那就是：
    1、王小二在天河城买了一只圣诞袜送我，袜头是一只老鼠。（是我看上了说谁送我他才买的）
    2、佛山祖庙前我和他照了一张合影，他把手放在我的肩上。
    3、在商场和阿洁她们走散后，我和他站在大门口发了一场呆，之后他对我说人的内心都是无可归依的。
    4、在回来的路上，我因晕车而靠了他的腿。这一点成为我犯错的最大依据，从此我处于劣势，后来的传闻中是说我和王小二搞破鞋，但是我主动勾引他。

道长

关于第1点，有一些补充，据王小二说，他小时候就长得很象老鼠。上幼儿园的时候有一次表演拔萝卜，他就是扮的老鼠，待到什么老虎大象都上场了也没把萝卜拔出来，后来轮到老鼠出场，顿时全厂轰动，因为他太象老鼠了，谁知他一下就把萝卜给拔出来了，顿时掌声如潮。他说这是他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。
    第2点后来成了我们乱搞男女关系（也就是搞破鞋）的铁证。
    第3点，我们站在商场的门口，确切说是站在柱子后面。因为那时起了大风，风吹得王小二的脸颊发红，我的头发也因此更乱。我目光笔直地看着他，我看到他有些失神，眼里有说不出的孤寂与落寞，这样过了一阵他对我说：人为什么要结婚呢？人的内心都是无可归依的！
    今天回想起来，我总怀疑自己是不是在那一刻爱上了他。那时也正是我的黄金时代，我有好多奢望，想玩，想爱，想变成呼啸而过的风。后来才知道，人会一天天老下去，奢望会一天天消失。可是我二十二岁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。
    王小二后来和我说那也是他的黄金时代，他也有许多奢望，他想做出惊世骇俗的设计，想要成就一番事业，想找个人*

因为有了以上四点，回到公司不久，我就又被经理找去谈话。经理对我说，你要注意影响，一个女孩子家，这样不知检点，将来吃亏的是你。再说你有男朋友，他家你也去过，你们都要结婚了。。。他不提这男朋友还好，一提我就来气，因为我男朋友失踪一事已使我成了新闻人物。我对经理说：我是去过他家，去了又怎么样。有的人配*我，有的人不配*我，他就不配。经理听了这话，眼镜登时掉到地上摔碎了。然后他说：余烟，你要给我好好检讨。限你明天把检讨书交上来，就不用公告了，你丢了我们整个部门的脸。再不好好反省一下，我开除你。
    其实那时候我还没有被王小二*。我这样说只是想满足一下经理的好奇心而已。我跟王小二犯错误是在经理找我谈话之后。那是一个下午，厂里部分人员放假，这部分中就包括王小二，我有点头晕就请了假。我去王小二宿舍找他，说这下只有他能证明我的清白了，他又跟我建议说不如我们真的做一次。我没有理他。后来我们就谈到了文学，他说他读到过的最惨的一节诗是海涅的：
        在我记忆中
        有一朵紫罗兰熠熠生辉
        这轻狂的姑娘！我竟未染指！！
        妈的，我好不后悔！！！

道长

后来他又说你头晕就在这躺一下吧，说着将我拉了一把，我就和衣在他身旁躺下来。我躺在他的怀里，感觉很舒适，他的胸膛很结实，而且富于弹性，我很快就在他怀里睡着了。
    醒来时，发觉很热。我问他，睡着了吗。他说搂着个女人怎么睡得着呢。我又问，你怎么这么烫。他说，搂着个女人怎么不烫呢。然后他就拉我的手往他小腹下面放，我感到一个硬硬的、肉乎乎的东西，手就缩了回来。他说，别不好意思，不就是摸了我。我说，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，这样不太好。他说，我们早在前世就认识了。我又说，还是不行。这是犯错误，是罪孽。他说，人生就是不断地犯错误。然后他开始说到江湖义气，说义气就是江湖好汉中那种伟大友谊。水浒中那些豪杰们，杀人放火的事是家常便饭，可一听及时雨的大名，即倒身便拜，唯一不能背弃的就是义气。他还说到陈清扬。我就这样着了他的道儿。

道长

5年后我们又见面时他还说他那时是如箭在弦不得不发,我作为他的哥们\自己人,确实是应该帮他一把的.因为他已经把他的伟大友谊奉献给了我.
    虽然那时我已经不是处女,可我在此之前却从没象那样在一个异性面前精赤条条，而且对此事心怀恐惧.
    我完全裸露在王小二的面前,他跪在我身前,用他修长而灵巧的手指拔弄着我，随着他指尖在我身上的游移,我感到一阵阵的震颤,欲望在我身上捉摸不定,我觉得我快要崩溃了.我说,你在干嘛.他说,我先研究一下你的结构.然后他告诉我研究的结果:胸部呈半球形,结实得象个苹果,不大,正好一手掌握,腰很细,恰够两手相握,腹部平坦光滑,臀部还行,有点翘,就是不太丰满,总的来说,造型是不错的,材质不是很好.

道长

那一天我刚好二十二岁。
　　我们第一次犯错误的情形就是这样的。

    其实在犯错误之前，我们已经有过亲密的接触，但按“他们”的说法，那可能不算犯错误，所以我不知道该不该说，想想还是说一下。
    
　　去阿洁家回来第二天，厂里因用走私零件而被查，宣布即将在下个月放假。人人都在为可以回家而期待而忙碌，只有我因为无家可回而黯然神伤。

    那天有一个同事要走了，我们在晚饭席上喝了一点酒。散席后我想起要去旧厂办一点事。王小二非要送我过去。那时都兴坐“摩的”（出租摩托车），我们就一起坐上了摩的，但我们却坐过了，停下时已到了街心花园（离旧厂约有1000米）下车后感到胃部有点不适。我们就在路边坐了下来。
    那夜的月光如水一般清澈。王小二说，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大哎。对着月光，我想起了以往的一切事情，包括幼年没有父母的关爱，老是被妹妹告状而挨冤枉打，没钱上学挖折耳根去卖，老师农忙回家被我不小心泄了秘从此受到众人欺负，十八岁被我拒之门外的爱情，二十岁赌气谈的男友以及他的失踪等等。。。想到这些，眼泪开始在我脸上泛滥。
    开始王小二没有作声。过了一阵，他突然搂住我的肩，拥我入怀，紧紧地抱住我，然后开始疯狂的吻我。他吻我的时候，我不仅感到了他微甜的舌尖，还感到了他吻中的无限哀伤。我感到难为情，这是我二十二年来第一次知道害羞，我羞得不敢看他的眼睛。他一会将我拥得紧紧的，抚摸着我的背，吻着我乱蓬蓬的头发，一会又放开我，注视着我的眼睛，我看到他的眼深不可测，我在他的眼中无处遁形。

道长

王小二问我，我爱他吗。我说爱。他说为什么。我说无缘无故的。但大家知道，无缘无故的的事总是让人怀疑。所以后来我们又把这事解释为喝了酒的缘故。
    后来我们就到花园的摇椅里坐了下来，我们在那里说了很多话。甚至口出狂言：假如有一百个王小二，一百个余烟联手，一定可以震惊世界。时至今日，我仍不太认为这是狂言。200个一模一样的怪东西聚在一起，在热力学上就是奇迹，震惊世界不足为奇，不震惊世界反而不对。比方说200个一模一样的歌星联袂义演，一定会震惊世界。100个瞎子和100个哑子同时出现也会震惊世界。100个王小二和100个余烟联手，就是200个忘命之徒，世界安能不惊？
    王小二说，要在世上成一番事业，非忘命之徒不可。比如布鲁诺那厮，在宗教法庭肆虐之时提倡日心说就是十足不想活了。他被烧死了，被烧死不足为奇，他还熬了无数酷荆，实在可钦可佩。教廷说，只要你承认曾受魔鬼之诱惑，可以免遭刑罚。砍头、上吊、喝毒药，可随你选，临死还可嫖个妓女，嫖资由教廷报销。但他选择了一条光荣的荆棘之路。

那夜我们还唱了许多歌。王小二唱了一首郑钧的灰姑娘，当他唱到怎么会爱上你，我的灰姑娘的时候，我觉得心里有一种水样的东西要溢出来，我不能确切地说那就是幸福，只能说那是一种充满了整个身心，象水一样的东西。
    后来他还唱了唐朝的月梦，这歌自从在张炬的葬礼上听过后就一直没敢听，而自从王小二那晚唱给我听以后，我也再没有听到过这首歌。说实在话，那些歌都很不坏。可是我再也没听到过。王小二唱得月色也暗了下去。
    至于那夜我唱了什么歌，我已经不记得了。因为自从那以后我就没唱过歌。

道长

那夜之后，我也未再见过那么大的月亮。
    第二天我没敢去上班，请了半天病假。中午的时候，王小二来叫我。我仍和他到厂花园去晒太阳。我们在晒太阳的时候谈道：将来有钱了，可以在一处交通方便的乡村建一个庄园，再养上牛、猪、鸡、鸭，人手不够可以把我爸妈和他爸妈都叫去。在暮色将临的时候，我坐在园子里的秋千上，起风了，王小二在上面叫，天凉了，加件衣服吧！说着拿了衣服飞奔下来。我还没说完，他说，我姐姐肯定不干。我说，为什么。他说，他肯定也要搬进来住。我说，那就让她来呗，书房分一半给她。
    我们在花园里说这些的时候，总是有人在那里探头探脑。这时，王小二就会让我给他拍身上的草屑。我本来不好意思给他拍，但看到那些隐约的人影，我就拼命拍起来。
    就在那天中午，王小二听到隐约的说话声从林子后面传过来，大意是说作为女孩子应该行为检点，这个男朋友还没掰，就换了那一个，如果是我也会逃掉，这样的人以后谁还敢要。王小二拉着我猛地冲到那几人的面前说：余烟，我知道你有男朋友，就算你结过婚、离过婚，生过孩子，我也要你，我要照顾你一辈子！！！大家对这种明火执仗的破鞋行径是如此的害怕，以至于看也不敢看我们一眼，轰地一下散了。于是从此我们象打了胜仗一样在厂内昂首阔步。

我们明火执仗地搞破鞋后，经理也不再教育我了。他大概认为我这种人挽救不了了吧。后来就放假了。那个冬天，王小二第一次没有回家过年，那个冬天也是广东历年来最冷的一年，广州冻死了几十个老人。可是我在那个冬天感觉很温暖。而且从三月就一直开的美丽的蝴蝶花也没有谢，还有金色的阳光，除了在背阴的地方，其实很暖和。
    在那一个多月里，我和王小二犯错无数。我们抓住一切机会犯错误。最多的时候，一连犯了七次错。最长的时候犯了三个多小时的错。犯错的地点有沙滩、草地、珠江上的凉棚、宾馆、王小二的宿舍、我的宿舍，犯错的天气有阳光灿烂有凄风冷雨。
    那时我们很瘦，很苍白。有一次在深圳东门的天桥上有人问我们要不要白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