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起床,发现天气出乎意料的好。依旧是大门口洒下的大片阳光和老槐树舒适的荫凉打动着我。
又多少个秋不曾回家了,这次归来,似是赶着完成一种使命。许多年前我就说过,我是多么爱家乡的
秋,家乡的落叶和收获。这一别,竟这么些年过去了。不变的依旧是我那落叶的林子和湛蓝的天空。它
们年年似在坚定的守望,守望我这个懂它们,爱它们的人儿归来。
院子里南瓜和丝瓜的藤蔓相互纠结着一路爬满所有房顶,成熟的果实隐藏在硕大的叶子下面。连
墙角都让母亲种满了辣椒,或红或绿或黄的果实一簇簇的挺拔的朝着天空奋力生长,水管旁的那棵月季
依旧开的茂盛。整个院子里充满着收获的味道和生命不可遏止的力量。下午说去西院打枣子。当我走出
巷子,面向西面,被眼前强烈而又通透的光和叶子憾住了。这是多么美的景象。初秋四,五点钟的阳光
照射着懒懒的深绿或浅黄的叶子,穿透叶子的阳光又降落在我身上,我似乎听到了阳光和血液窃窃私语
的声音。西院是 父亲幼年住的院落,后来遗留给了 三叔一家,如今也已是十几年不曾有人居住过。这
院子承载着在艰辛的岁月里,年轻的爷爷奶奶带着年幼的孩子与苦难奋力抗争的全部记忆,孩子们在这
院子里成长、记忆、衰老,然后一个个走开,成立了自己的家,只有这院子和这枣树还在。还在等待孩
儿们归来~~~
当我小心翼翼的推开吱呀的门板,跨过陈旧低矮的门槛时,我的脚是踏在茂盛而杂乱的野草上的,
我闻到了枣子的甜味和从破旧的老房子的窗口挤出的湿湿的霉味,惟独闻不到家的味道。当我抬头,被
硕大而稠密的枣子压弯的枝条低垂在屋檐下。那些枣子真大,真多。夕阳照耀着他们。发出骄傲而久远
的光。红的,青的,半红半青的,一簇簇,一个个,争先恐后的成熟。树下已经落了许多成熟来不及采
摘的果子。这枣树是父亲出生那年奶奶种下的,多久远,多久远的幼苗,到如今,已不知为我们结出多
少硕果来。虽然孩童已成长为父亲、爷爷,也已两鬓斑白,树依旧为这孩童,为这家毫不吝啬,年年竭
力的开花结果,静静等待它的孩子们来尽情的采摘,即使孩子已遗忘它多年,任花开花落,果实坠落一
地。到如今,不变的仍是那硕大、通红、鲜脆、甜嫩的枣子。记得上次来摘枣子是和哥哥,大概也是七、
八年前的事了。哥哥爬到房顶用竹竿用力敲打枣树的枝干,那些枣子就象雨点一般,哗啦啦的砸在地上,
柴堆上,草丛里,有些还要骨碌碌跑老远。我和姐姐就拿着篮子在树下欢快的拣枣子,边拣边吃,就算
是被降落的大枣子狠狠的敲一下,也顾不上理会了。这次,我做的依旧是拣枣子的工作。当我在草丛、
碎石及树根拣起那撒落一地的枣子,也一并把这整个院子乃至几十年前这里的欢声笑语收进我的篮中、
心中。
当我们带着满篮子,满袋子的枣子,关门转身离开的时候,又留了多少给这老树,老院子。枣子
不见了,剩了单薄的枝条,孤独的;老房子里依旧散发着古老的渴望的气息。
这一别,不知~~~~~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