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不能去爱大部分的人、因为我们不曾见过他们幼小的时候。
如果这世上还有人对你说:“啊!我记得你小的时候,胖胖的,走不稳……”你是幸福的,因为有人知道你幼小时的容颜。 任何大豪杰、大枭雄一旦听人说:“那是你还小,有一天正拿着风筝…….”也不免心里软塌下来,怯生生的回头去望、望来路上多年前那个痴小的孩子,那孩子正两眼晶晶、天不怕、地不怕的嬉笑而来,欢呼而去。 我总是尽量从成年人的言谈里去捕捉他幼小时期的形象,原来那样垂老无趣、口涎垂胸的人,竟也一度曾经为人爱宠,为人疼惜的幼小者。如果我曾经爱过一些人,我总是竭力去想象、去拼凑那人的幼年,或在烧红半天的北方战火,或在江南三月的桃红,或在台湾南部客家小小的聚落,或在云南荒山仄逼的小径我看见那人开章明义的含苞期。 是的,如果凡人如我也算是爱过众生中的一些成年人,那是因为那人曾经幼小,曾经是某一个慈怀中的命根。 至于反过来如果你问我为何爱广场上素昧平生的嬉戏孩童,我会告诉你,因为我爱孩童前面隐隐的风霜,爱他站在生命沙滩的浅处,正揭衣欲渡的喧嚷、热闹、以及闪烁在他眉睫间的一个呼之欲出的成年。 |